仪征中学高一（1）班 陈君

一     

那年他还不到18，终于离开了那边远的县城。去异乡读大学，其实，他早就渴望着这一天了，渴望走出山村，渴望粉碎命桎梏，渴望可以让家中父母弟妹过上好的生活。
    他离开家的那天早晨。春寒料峭，车站笼在黑色的天幕下黄色钠灯照在每个旅客的脸上，刻画出他们疲倦姿态。他背着重重行李，紧裹住棉衣，棉衣内袋中，鼓鼓囊囊是乡亲们为这少有的大学生筹的学费。
绿皮火车轰隆隆驶来，发出尖锐的。号叫，他手握那张皱皱的车票，坐上了开往南方，也开往命运的列车。
    “总有一天，我会让这辆车，将家里人接到城中去住”他想。

                                     二

这座南方的城市有着灰暗的雨季，绵绵的阴雨将心也弄得湿湿的。入夜，他走在喧闹街道上，眼中晃动着穿水汽而来的霓虹灯灯光，心中满怀青春的不安，彷徨。
    这座城太大了，但因为他本孤僻的个性，在这城中却几乎没有朋友。直到他遇见小呓——他是学建筑的，一次写生课上，遇见了学美术的小呓，小呓身上有着与生俱来的淡淡的忧郁与温柔气韵，这与他的脾性天然相合，也打开了他少年的心，他们很快成为无话不谈的朋友，成了这个城市里彼此的依靠。从此，彷徨的城里，多了几分坚定。

                                     三

小呓是个很努力的女孩，她一直希望成为一个真正的画家，她总是趁清晨最早一个到达画室，待星光满天再离开，但固然她借此练就了高超记忆，导师还是说她的作品里缺了什么。
    困倦和无奈中，一个师兄递给小呓一块方糖:“吃了这个，感觉就可以打开，保准感受一个不同世界。”
    ……
    小呓开始画出真正的艺术。那些画都是青绿的暖色，拉长变幻的空间结构组合在奇妙的序列中，充斥着无边想象与感染力，还有着一丝疯狂。
    那天，小呓办了自己的第一次画展，画展很成功。晚上，她和他一起吃饭庆祝，谈至小呓的灵感，小呓婉儿一笑，说了方糖的事，“你要不要也尝尝，这个吃下去真的好像到了一个新世界。”望着小呓的笑脸，他毫无考虑吃下了小呓递来的糖。

                                     四      

小呓死了……跳楼，双臂张开躺在画室楼前水泥地面之上，面容平静，像什么都没发生。他从未想到小呓会自杀，也更未曾想出她为何自杀，为何抛下他孤身离去。
    他太痛了，心像被藏进千年冰窟，寒冷疼痛。他想起和小呓在一起之时光，那时光里至今仍泛着梦般光晕，小呓的笑脸把他坚心熔成细流，夏天有月之夜晚，他们共同走在那条画室后小路上，说无数知心话，然后他们就在画室前分别，而如今，小呓就死在这画室前.他找出小呓留下的方糖，一颗一颗吃下去，想在幻觉中逃离这现实。
    幻觉里，纷纷光影晃晃悠悠，时钟嘀嗒咆哮，书页放肆挥舞。灯光很刺眼，他关上灯，黑暗中似有魔鬼在尖叫，嘲笑。他的灵魂好比飞出躯壳，扭动，拉长。

   

他开始变得怕光，开始不敢走路，开始产生莫名幻觉，开始忘记原来的梦。小呓的方糖吃完，他开始千方百计寻找那个师兄，又得到许多方糖。那天夜里，他又一次吞下方糖，走进夜的大幕下。
    街道上人有些少，他四处疯跑，他觉得自己似乎活在世界之外，一辆卡车驶来，他觉得自己根本不会被伤害，就猛地奔向卡车……
    眼前一片黑暗，隐隐中一个个面容闪过，小呓，他的二姐，三姐，弟弟，她的父亲，母亲，他仿佛回到山村，回到屋后那片芥麦田中，回到月光如水夏夜，在那里，少年在心里默默告诉自己要走出山村，要在外面世界闯出自己天空，要让家人不再劳苦。麦田在月光下，波涌白色花穗浪潮，风吹来，蝉声在耳……

                                       五

 如果他知道那方糖蘸取了危害无穷的D-麦角酸二乙胺。如果小呓给他吃时，他制止小呓，或许他和小呓已毕业，或许他的梦想已实现，或许他的家人已过上快乐的生活，可惜，没有或许……

（指导教师：仇丹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