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经多年教育信息化建设，我国教师的信息化教学能力已有显著提升。截至2017年底，全国1000多万所中小学的教师完成了教师信息技术应用能力培训^[2]。2018年，教育部出台《教育信息化2.0行动计划》，进一步加强教师信息素养^[3]，教育信息化进入了“融合创新、智能引领”的新时期^[4]。受此影响，教师运用信息技术、融合课程教学的能力普遍提升^[5]。然而，在疫情防控时期，师生完全脱离学校的实体教室空间，超大规模地开展在线教学活动，给一线中小学教师带来了巨大的挑战。

挑战一：线上新空间不能采取旧方式开展教学。这种新的互联网空间，要求教师掌握新的技术平台与工具，采用新的教学互动方式，应用新的教学评价手段。但是，大多数学校准备直接照搬原先的按班级、科目、时间点上课的方式开展在线教学，而大多数一线教师之前并没有直播经验，故只能仓促在线直播，面临的在线教学压力很大，授课质量和教学效果难以保障。在线新空间的教学并非线上课堂的简单搬运，而需重新设计教案并重建课堂文化。

挑战二：数字化时代下学生需自主学习。疫情防控时期，教师没有办法和学生进行线下面对面的沟通与交流，需要尝试一种完全的线上空间教学形式。而在互联网环境下，学生有更多的自由空间开展自主学习，这要求学生具备更好的数字化学习与创新能力^[6]。另外，学生居家学习往往缺乏有效的外在监督，故需在新的环境下学会自我管理、学会自主学习、学会在线学习。

挑战三：家庭教育与学校教育需高度交织。学生居家在线学习，学习的物理环境由教室变成家庭，这就需要家庭教育与学校教育进行更紧密的合作。刚开始在线学习的时候，可能需要家长帮忙下载安装各种APP，并和孩子一起学习操作流程、一起想办法解决遇到的操作程序问题等，后续还有可能需要家长对孩子的用网时间、网络浏览内容等进行有效监督。更重要的是，教育需以开放化、透明化的方式呈现在家庭面前，需要教师通过多种途径与家长有效沟通，共同促进学生的学习与成长。

挑战四：技术平台的不稳定性考验教师的应变能力。2020年2月中旬，有不少一线教师开始了在线教学测试，而大多数直播平台都出现了卡顿现象，甚至有些平台直接过载崩溃。技术平台的不稳定性考验教师的应变能力，要求教师能更全面、更综合、更灵活地采用多种技术方案，既不能一味地选择复杂的技术方案导致学生无法适应，也不能一味地叠加简单的技术平台导致学生使用起来过于繁琐。

尽管一线中小学教师面临的挑战巨大，但挑战背后也存在机遇。完全的线上空间教学不是旧有教学方式的照搬，也无法通过学校课堂教学予以融合变通，这就促使教师不得不思考如何主动适应在线教学这种新的教学方式并更好地开展在线教学。有利的因素是，教师在疫情防控期间拥有大量的自由时间和空间，能够对在线教学予以不断尝试；而家庭教育与学校教育的高度交织，也为进一步达成教育信息化共识提供了良好的契机。此外，各大技术平台和企业从未像现在这样投入过如此大量的资源来支持教学，并且许多平台都采取了免费的方式供广大师生使用——这种学校、家庭、企业等多方力量高度汇聚的机遇着实难得。

为深入了解疫情防控下中小学教师对在线教学的态度、准备情况、平台使用和效果预期，以及中小学教师对在线培训的具体需求，本研究团队通过“问卷网”展开问卷调查。调查时间为2020年2月20日至25日，对象为北京、上海、湖北、浙江、河南等23个省市地区的中小学教师，共收回问卷15831份，其中有效问卷15438份，有效率达97.5%。

基于问卷调查数据统计，本研究梳理了教师的人口学特征分布情况及其所在学校分布情况

1 教师对在线教育并不陌生，但依然觉得当前开展在线教学的难度较大

问卷针对疫情防控下中小学教师开展在线教学的准备情况进行了调查，结果显示：大多数教师已有使用线上平台进行自学的经验（经常使用的教师占比45.22%，偶尔使用的占比37.69%），并且大多数教师对在线教育并不陌生（有40.29%的教师表示非常了解，有45.50%表示比较了解）；但是，对于当前使用在线平台开展大规模教学，很多教师依然觉得比较困难（占比41.26%），甚至感到非常困难（占比21.80%）。其中，教师认为开展在线教学的主要困难有：学生无法自主投入学习（占比46.48%）、网络和技术不够稳定（占比43.74%）、教师自己对技术不熟悉（占比41.72%）、教师无法把控课堂进度（占比33.30%）、教师无法与学生互动（占比29.76%），具体如图1所示。以网络和技术不够稳定为例，从近期在线教学平台试运行的情况来看，各大平台都出现了网络卡顿现象，特别是早上9点、下午2点左右的用网高峰时段，网络卡顿现象尤为严重，而教师对此感到无能为力。

2 教师使用的在线教学平台比较多元，且大多认可在线教学的优势

问卷针对中小学教师对在线教学平台的具体使用情况进行了调查，结果显示：一半以上教师使用的在线教学平台是钉钉（占比56.65%）和微信群（占比52.75%）。近来备受关注的钉钉为教师提供了便捷丰富的功能，如班级通知、作业批改、小组会议、文件存储、报名签到等。而教师之所以采用微信群，原因在于之前的班级已建有微信群，其相关功能可以直接用于在线教学。在直播平台方面，教师较多地使用了腾讯课堂（36.95%）、ZOOM（27.72%）、腾讯会议（26.01%）、超星（13.55%）、CCTalk（8.54%）等平台。教师往往根据自己的喜好和平台使用习惯、结合教师同伴的相关推荐来选用直播平台，故而教师使用的直播平台比较多元。

针对问卷中“疫情防控下的在线教学有哪些优势？”这一问题，有47.85%的教师觉得在线教学要求资源以数字化的形式存储和传播，这就使优质资源的共享变得更加容易。有46.47%的教师认为，在线教学便于作业及时批改、反馈。此外，有一些教师从学生能力培养的角度出发肯定了在线教学的优势，如认为在线教学有助于养成学生的自主学习能力（占比44.65%）、提升学生的信息检索能力（占比37.17%）、提高学生的表达与交流能力（占比27.17%），仅有很小一部分教师认为在线教学没有优势（占比5.64%）。

3 教师普遍支持疫情防控下的在线教学，但对其效果预期看法不一

问卷针对疫情防控下中小学教师对在线教学的态度进行了调查，结果显示：大多数教师非常支持或比较支持疫情防控阶段的在线教学（共占比86.87%），但也有13.13%的教师表示不太支持（占比11.02%）和非常不支持（占比2.11%）。

此外，教师对在线教学的未来影响既有正面的效果预期，也存在负面的担忧情绪，如图2所示。很多教师认为本次在线教学将提升学生、教师的信息素养（分别占比48.37%、48.20%）。由于在线教学改变了学生学习的物理环境，故其对学生的自主学习能力和自我管理能力提出了新要求，有45.44%的教师认为在线教学将促进学生自主学习与自我管理。此外，有38.42%的教师认为，在线教学会增进师生相互了解。例如，有不少教师精心制作了自我介绍短片，并通过多种方式引导学生居家学习，这让学生看到一个不同于以往的教师形象；与此同时，教师也会更多地了解学生的家庭情况、学习习惯、生活爱好等。但是，也有不少教师担忧在线教学会带来更多学习和教学焦虑，使得学生的学习效率低下，并可能会导致学生视力下降。

三  中小学教师对在线培训的需求分析

1 教师近期接受了在线培训，但效果尚未达到预期

通过问卷调查，本研究发现在新型冠状病毒爆发之前，专门针对中小学教师在线教学的培训并不多。甚至可以说，中小学教师采用在线教学的方式以及为此专门面向中小学教师开展的在线教学培训，都是应本次疫情防控下“停课不停学”之需而出现的特殊情况。问卷针对中小学教师近期是否接受过有关于在线教学的教师培训进行了调查，结果显示：有55.31%的教师表示近期已接受相关培训，另有36.07%的教师表示虽然近期还没有接受相关培训，但接下来会有培训安排；教师接受在线教师培训的主要形式有在线直播视频（占比68.13%）、线上问答答疑（占比56.80%）、电视直播视频（占比43.84%）、线上系列教程（占比34.57%）。由此可见，目前教师在线培训以在线直播、线上答疑为主。

对于已经接受过在线培训的中小学教师来说，在线培训在不同方面提升了其相关技能，尤其是直播技术与平台使用（占比48.70%）、多媒体幻灯片制作技术（占比44.30%）、信息搜索与资源整合（占比41.31%）、在线教学策略与方法（占比38.13%）、微课录制和制作技术（32.80%）等五个方面赢得了教师的较多肯定。